一连几天，同事F跟我讲起她上下班在公交车上看到的一对母子。那位母亲应该不到三十岁，孩子四五岁的样子，正上幼儿园。
他们第一次引起F的关注，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大嗓门。那天早上，F本来正在座位上戴着耳机听歌，闭目养神。突然被一个尖厉的女声吓了一跳。
循声望去，女人正将一个小包子朝她儿子嘴里塞，大声嚷嚷：“你到底吃不吃？吃不吃？给你准备了这么多，你这不吃，那不吃，你究竟要吃什么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！我每天那么早起来送你，晚上还要接你，我所有的时间几乎都耗在你身上了，你还这么不听话，真是气死我了……”
女人一直不停地叫嚷，孩子则一声不吭，就是不肯吃。F发现，女人提着的袋子里，装满了各种吃的喝的，连牛奶都有几种。
坐在他们旁边的，正好也是一对母子，孩子稍大一点，刚上小学的模样。那位母亲善意地提醒女人：“你准备的早餐真丰盛，不过，是不是因为太多了，孩子都不知道吃什么了？其实，孩子小，吃不了多少，少带点就可以了。”
别人一番好意，却被女人呛了回去：“哪里多了？孩子正长身体，不多准备点怎么行？他就是挑食，不听话！”
别人还想说什么，但最终咽了回去，回头温柔地摸摸自己儿子的脑袋。而她的儿子，正一手拿着一片面包，一手拿着一瓶酸奶，津津有味地吃着喝着。面对妈妈温柔的微笑，也报以乖巧的笑脸。
那个女人，戳着孩子的脑门又嚷了几句，孩子还是紧咬牙关，就是不吃，眼里噙着泪花。女人突然换成了截然相反的态度，语调温柔，甚至以乞求的语气说：“乖，听话，吃了吧！你要懂事点。你知道吗？妈妈为了你，班也不能去上，成天围着这个家转，我可都是为了你啊！”
孩子并不买账，还是不肯吃，反而有些惊慌地往后躲了躲。可能是妈妈那句“我可都是为了你”让他感受到了压力，也可能是妈妈冰火两重天的态度让他无所适从。
F说：“那一刻，我突然觉得，那孩子好可怜，他妈妈也好可怜。”
是啊，一个围着家庭孩子转、失去自我、自怨自艾、喜怒无常的妈妈，一个被当作出气筒、惶惶不安的孩子，都享受不到家庭该有的幸福和温暖，都好可怜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