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报社做记者时,带过很多实习生,现在大多连模样都忘了,只有一个姑娘,我印象深刻。
她是香港人,大三暑假来交流实习。
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:“老师你好,我给你带了棒棒糖。”
我先让她看了一天报纸,晚上问她感受,她说有些标题跟香港报纸的风格不一样。
然后给我举了几个例子。我觉得很有趣,第二天写了稿子,就让她取标题。她苦思冥想很久,饭也不吃,一举取了二十几个。
后来我让她试着写稿,她每次都特认真,两百字的稿子要查几十份资料。不过有时还是不过关,我得全部推翻重写。
她也不难过,会反复看我的版本,总结经验,很谦虚礼貌地问我她的问题在哪里。
平时同事们在办公室聊天,别的实习生都是默默旁听,只有她,会很努力也很恰当地加入,讲她的见闻和想法,她说话很好玩,常常引起笑声一片。
有一次我俩去找主任汇报工作,她走前面,到了门口,忽然缩回来,我问怎么了,她吐吐舌头,说:“我看见主任正在聚精会神打喷嚏,我爸说不能打扰别人打喷嚏。”
她实习了一个多月,是唯一一个离开时已经能独立写稿的实习生,唯一一个让三位主任都记住了她的实习生,唯一一个我舍不得放走的实习生。
我至今认为,这姑娘无论在什么单位,一定都能做得很好,都会深受欢迎。
而她的教养、友善、责任感、主动性、抗挫能力,一定都有她父母的功劳。
记得她有次告诉我,她爸妈每次打电话,都会问几个问题:“今天有没有帮到老师?有没有认识新朋友?自己有什么收获?”
我想,能问出这些问题的父母,跟那些只会问孩子“有没有吃饱穿暖”的父母,一定大不相同。